江山丽

【动炎】观棋不语

旧文搬运。

一时激情产物。私设林动萧炎都是从各自世界孤寡到了大千世界，薰儿、彩鳞，欢欢、清竹，都是朋友或妹妹，没有林静萧潇等。

外人说起炎帝，总说他温和洒脱，不似武祖那般沉稳坚毅，又或者说他为人随性，怕是与向来严肃的武祖合不来。

但我深知不然，武祖固然是寡言冷峻，但与炎帝相处之时，总会露出温和又无奈的笑容。若非有幸跟随在炎帝身边，我也不会想到，那位总是那么严肃的武祖，会在炎帝面前露出如此鲜活的一面。

我本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天分平平，没什么本事，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便是我的大伯是无尽火域的一位管事。正是因为大伯的关系，我才得以进了无尽火域，负责做一些杂事。

第一次见到炎帝时，我已经在无尽火域呆了小半年。虽然常常在炎帝起居之处做杂物，但那位大人一直神龙不见首尾，彩鳞、薰儿甚至是炎帝的恩师药尘我都曾见过，就是不曾见过他。

大伯说，炎帝大人可能是在闭关修炼，也可能是去那个深山老林里炼药了。一开始我还总是盼望着见一见那个至尊存在，后来也就放下了这种心思。

直到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打扫庭园，刚想坐下休息，就听到了那温润的声音：“这位姑娘，是个生面孔啊。”

乍一听到有人说话，我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四处张望，这才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位黑袍青年，长发飘飘，笑容温和，双眸如同星空般深邃迷人。

一开始我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他额头上的火焰印记，这才惊觉，原来面前这位看似平凡的青年，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炎帝。

当时我是什么反应，已经记不清了，但想必是慌慌张张、手足无措，不然炎帝也不会被我逗笑，笑的眼睛都弯起来，好看的紧。

眉里眼里都带着笑，炎帝以一种极为平和的态度安抚着我，问了我的姓名，又与我说了些闲话，才说自己要去向老师报个到，与我道别，临走之前，又叮嘱到：“明早我有个朋友要来，要辛苦珑月姑娘提前沏一壶茶了。”

我晕乎乎的应下，还处在与这片天地的至尊存在交流的眩晕之中。只是我没想到，见过炎帝的第二天，我就见到了那与炎帝齐名的存在——武祖。

那天无尽火域的天气很好，风很暖和，天空上的火海分外绚丽。我的心情也很好，还记得炎帝的叮嘱，早早的就去沏了一壶茶，一边回味着昨天与炎帝的交谈，一边往庭园里走去。

刚进院子我就发现炎帝和他的朋友已经到了，他们已经坐在了院子中央的石亭里了。我有几分忐忑的走近，发现原来他们正在下棋。

我对下棋之事并不精通，但也能看出炎帝落了下风，正托着下巴，愁眉苦脸，一点也没有强者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不敢再靠近，我就站在亭子外踮着脚尖看，只见炎帝手里捻着一枚棋子踌躇了半天，却是一推棋盘，嘟囔到：“不下了！”

坐在炎帝对面的那位青年顿时无奈一笑：“你又来。”

“你又不让我悔棋，下什么下。”炎帝像个小孩一样抱怨着，接着转头看向我，笑道：“是沏好茶了吗？真是有劳姑娘了。”

见炎帝注意到我，我赶紧上前，摆上茶盏，为两人到上清茶，顺便偷瞄着那位炎帝的朋友。

察觉到了我的好奇，炎帝便主动说到：“这位，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武祖大人啦。”

听了这话，我又是被吓得一哆嗦，手中茶壶差点摔落，还是那武祖出手接住，道：“姑娘小心。”

“呵呵，不必紧张，林动看起来凶，其实人挺好的。”炎帝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着，而我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梦游一般的走到了一旁，心里还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谁能想到，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见到了炎帝武祖这两位大千世界的至强者呢？

“我看起来很凶吗？”似乎并不介意我的在场，那位武祖大人又是无奈的道，看上去很是拿炎帝没办法。

“你总是扳着个脸，看上去当然很凶咯。”炎帝还是笑眯眯的，“别下棋啦，后山的桃花开了，去看看吧？”

“好。忘了跟你说，去年我在一棵桃树下埋了坛武境产的桃花酿，今日便把它取出来，你我二人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呦，武祖大人这是把无尽火域当自己家了？说埋就埋，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那天你醉的都睡着了，我便随手埋下了，之后忘了与你说。炎帝大人若是怪罪，我便多拿几坛来，如何？”

“才多拿几坛，这般小气，可不是林兄作风啊…”

“萧兄若是喜欢，自己去武境拿便是……”

他两人的身影缓缓消散，声音也逐渐变弱，消散在了风中，独留我一人，在原地眨着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再次见到炎帝、武祖两人，是在两天后。

那天我照例去打扫庭园，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声，我探头去看，只见庭园里那两人就是炎帝和武祖，他们正蹲在水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兄什么时候把你那桃花酿的配方公布一下啊，或者只给我也行。”

“那可不行，此乃武境不传之秘，在下实在无法忍痛割爱啊。”

“就扯吧…不就是个酒嘛，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

“你若喜欢，我给你拿就是。”

“堂堂武境之主，也不能天天往无尽火域跑吧？”

“你也可以自己去拿嘛。”

“又忽悠我去武境…不过也不是不行，过段时间，我便去一趟。”

“好，到时我定会好好招待你。诶，你看这条红白相间的，还挺漂亮的。”

“是挺好看的…你掰小一点，太大了他们吃不下的。”

听到这里，我终是忍不住，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可惜没走几步，那两人就同时回头看向了我，我顿时尴尬的停下了脚步。

“我们是打扰姑娘工作了吗？”眨了眨眼睛，炎帝问到。

“没有没有。”我赶忙摇头，又好奇的问：“两位大人…在做什么呢？”

“咳。”见我这么问，武祖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尴尬，炎帝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喂鱼呢。这池子里的锦鲤，平时都是姑娘喂的吗？”

他这一说我便明白了，这庭园有一个小水池，里面养着几尾锦鲤，活泼灵动，很是漂亮，平时我也喜欢在池边看他们游动，只是没想到，这两位大千世界的至强者，也会喜欢这样的小生物。

这样想着，我回应炎帝：“这几尾锦鲤，平日里确实我照看的。”

“哦，我们还抢了珑月姑娘的工作了。”炎帝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又伸手把武祖拉了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连连摇头，“这庭园本就是炎帝大人的，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是。”

“呵呵，不必这么拘谨。”炎帝摆了摆手，“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萧炎大哥就可以。”

“诶……”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武祖也跟着炎帝来了一句：“你怎么称呼萧炎的，就怎么称呼我好了。”

他两人都这样说了，我就不再扭捏，笑盈盈的道：“萧炎大哥，林动大哥。”

笑着点了点头，炎帝又扭头看向武祖：“你要回去啦？”

“该回去了。”武祖点点头，他伸手，像是想碰碰炎帝的脸，最后却只是摘去了炎帝衣领上的一片桃花瓣，笑了笑，道：“记得去武境，我会拿最好的桃花酿来招待你的。”

“放心吧，不会忘了的。”

“那好。两月之后，不见不散。”

两人互相道别，武祖还冲我挥了挥手，让我受宠若惊。但我总觉得，似乎是我在场的缘故，这两人还有些话没有说。

不过这也不是我能关心的事了。

那之后，炎帝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只是偶尔才能见到他和药老先生一起在石亭里下棋。又过了三个月，炎帝就从无尽火域不见了，不过这次我倒是知道他去了哪里，定是去武境赴约了。

第三次见到炎帝武祖，是在一年后。这次我已经提前听到了些消息，炎帝和武祖出现在了那远古天宫，一同出手，诛杀了一位魔帝。因此听得大伯说武祖来到了无尽火域，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按照大伯的嘱托，我端着茶盘往议事厅里去，刚一进去，就看到炎帝、武祖、薰儿彩鳞和药老先生，那几人都是正襟危坐，只有炎帝像只慵懒的猫儿一般窝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丢葡萄，委实可爱的不像话，让我顿时忍不住弯了眼睛。而炎帝见我进来，便冲我笑了笑，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般的坐直了身子。

我上前，为他们一一倒了茶，便退到一边，好奇的偷瞄着。

这几位大人并没有将我赶出去，只是各看了我一眼，就说起了话，我听一会，无外乎就是就是说那吞天魔帝，什么天帝、域外邪族、九魔之类，我听的云里雾里，毕竟我只是一介凡人，这等层次的事情，向来是与我无关的。

他们谈了一会魔帝的事情，接着炎帝又提起了他与武祖见到的一位叫牧尘的年轻人。炎帝道：“那小子我倒是挺欣赏的，面对魔帝，不畏不惧，对你我二人，又不卑不亢，心性甚好，天赋极佳，若有机会，还是要多多提携。”

武祖点头应道：“此子未来不可估量，或许未来，护我大千世界，还要仰仗他的一份力量。”

“说起来，萧炎哥哥和武祖大人怎么想起去那远古天宫了？”薰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问：“一失踪就是一年，我还以为你又去哪里闭关了呢。”

“咳。”炎帝摸了摸鼻子，道：“前段时间…去武境与林兄论道了。之后嘛，刚好听说那远古天宫开启了，就一同去凑了个热闹……”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药老先生打断：“嘿，武祖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先是来无尽火域做客，又是把我弟子喊去武境，再是一同去远古天宫，让那小家伙天天不在无尽火域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武境的人哩。”

听了药老先生这话，我颇感意外。这位老先生一直都是慈眉善目，淡然平和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怪里怪气的说话，这让我有些忐忑，还以为会有什么争吵，结果看到那几位大人，薰儿彩鳞皆是掩嘴而笑，武祖一副讪讪的样子，炎帝则是笑着站起了身，走到药老先生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用着撒娇般的语气说到：“老师，是弟子不对，光顾着贪玩了，冷落了您老人家。从今天起，我天天陪您下棋可好？您就别怪罪林兄了，这次，可是我硬拽着他去远古天宫的。”

被小徒弟这样哄着，药老先生先是一笑，接着露出了一副拿他没辙的无奈样子，摇了摇头，笑着对武祖道：“我就是一时气话，武祖莫要放在心上。”

武祖赶紧拱手：“药老先生这是什么话，林动可不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的人。说来也是我过分了，总是拉着萧兄东奔西跑的，这次之后，我定会老老实实的在武境待一段时间。”这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又聊起了些闲事。

他们这般闲聊了一段时间，武祖便起身告辞。炎帝亲自送他离开，之后，便也实现了许诺，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与药老先生在石亭里下棋。不过他总是拈着棋子愁眉苦脸的，看来棋艺着实不好。

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去给正在下棋的炎帝、药老先生两人送茶，将茶水倒上，两人皆是向我道了谢，接着我便听到药老先生状似无意的问：“你与那武祖，关系颇是亲密啊。”

炎帝端茶的手顿了顿，道：“林兄也是一方风云人物，我与他，倒是很谈得来。”

“只是如此吗。”看着炎帝，药老先生轻声问着。

这次，炎帝却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才放下茶盏，冲我笑了笑，温声道：“珑月姑娘，可否暂且回避？”

我应了声，没怎么纠结就离开了院子。虽不能亲耳听到，但我…应该是知道炎帝想说什么的。

没过多久，炎帝就又在无尽火域不见了踪影。我去打扫庭院，只能偶尔见到薰儿在陪药老先生下棋，老先生嘴里，还会念叨着“徒大不中留”之类的话，令薰儿和我都是忍俊不禁，同时也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

又一次在庭院前听到两个年轻人的交流声，我便知道我又能在无尽火域之主炎帝的私人庭院里见到那位武境之主了，果不其然，我刚一探头，就见到炎帝和那位说了“定会老老实实的在武境待一段时间”的武祖大人坐在石亭中，一边下棋一边细声细语的说着什么，离得远，我也听不清楚，便大大方方的向前走去。本以为会早早地被他们发现，没想到他们玩的开心，我都快走到跟前了还在兴致勃勃的下棋——不，准确的说并不是下棋，他俩人是一人执白子摆了只小白兔，一人拿黑子摆了条小黑蛇，现在正兴致勃勃的拿棋子破坏对方的杰作，炎帝试图给武祖摆的小蛇加上脚，武祖已经给炎帝摆的小兔加上了翅膀。

这样小孩子一般的举动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才让炎帝武祖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武祖顿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炎帝则是迅速的一挥袖袍，打乱了一盘的棋子，这才看向我，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绯红，干笑道：“珑月姑娘，别来无恙啊。”

我忍俊不禁，向炎帝武祖两人问了好，说明自己是来打扫庭院的，炎帝一一应了，接着就落荒而逃一般的拽着武祖离开了院子，让我错愕不已，又忍不住发笑。

之后的几日，我每次去庭院都要先小心的打量一番，看到炎帝武祖不在才放心的进去。只是这段时间一次也没有见到他们，我几乎以为他俩人又去了武境。

直到那天，薰儿嘱托我去后山折几支桃花，插在炎帝床头的花瓶里，我便独自去了后山，往桃花开的最艳的那一片走去，才刚走进，就又听到了交谈的声音，透过花枝一看，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几日炎帝武祖都不曾出现在庭院，原来他两人是跑来这桃花林了。

这个时节，桃花开的正好，炎帝和武祖靠着块石头，并排坐在一起，身边还摆了几坛酒，清冽的酒香与淡雅的花香混在一起，发出了醉人的香气，他们的手牵在一起，正轻声细语的说这些话，武祖的眉眼里带着柔和又欢喜的笑意，炎帝的脸颊带着桃花般的薄红。

一阵清风吹来，吹落了几片花瓣，其中一瓣落到了武祖的嘴唇上，粘住了没有再掉下来。武祖刚要自己摘下，炎帝便摁住了他，自己抬手，轻轻地摘下了那一片花瓣，于是两人便相视而笑了。

而炎帝也没有停下，他含笑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将脸凑到了武祖面前……

我闭上了眼。

蜜蜂飞舞的声音，清风吹动的声音，和不远处的细微暧昧的声响一同传进我的耳朵，让我，也有了一种沉醉的感觉。

人面桃花相映红，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天我空手而归。去向薰儿汇报时，便说是看到了炎帝和武祖，不好意思打扰他们。薰儿听了我的话连连摇头，竟也有一副“兄大不中留”的感觉。最后她边叹气边对我说：“你不用再去折桃花了。那房子，萧炎哥哥怕是也用不着了。也是时候给他准备间大点的卧房啦……”

薰儿所言不虚，没过多久，她便令人开工，为炎帝建造了一座大了不少的房屋。我好奇，便从窗户缝里偷看，只见那卧房之中，摆着一张又大又柔软的双人床，顿时笑了出来。

房子被装扮妥当了，薰儿便笑嘻嘻的拉着炎帝来看，炎帝看时满脸无奈，嘴上还嘟囔着“你这丫头”，但心里想必也是欢喜，因为没多久，我就能在庭院里，听到炎帝武祖在屋中闲聊的声音。

又过了几天，炎帝武祖竟同时出手，在无尽火域和武境之间构建了一道空间虫洞。这样一来，他两人在无尽火域、武境之间来往，就方便了许多。也正因为此，炎帝、武祖就常常成双成对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倒是搞得我大伯有些不明白了，他找到我问：“珑月丫头，你说，炎帝大人和武祖，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你是打扫炎帝居所的，你可知道，咱们的炎帝大人和那武祖，是什么关系？”

我笑。

我从来不是碎嘴的人，就对大伯说：“炎帝大人和武祖大人，自然是极好的朋友了。”

大伯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但我不会再多说了。现在炎帝还没有把与武祖关系公之于众的迹象，我自然不会多嘴。

观棋不语，真君子也。